《太白阴经·人谋上·数有探心篇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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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曰:古者,邻国烽烟相望,鸡犬相闻,而足迹不接於诸侯之境,车轨不结於千里之外,以道存生,以德安形,人乐其居。後世浇风起而淳朴散,权智用而谲诈生,邻国往来用间谍;纵横之事,用檃括之人矣。
徐守仁义,社稷邱墟。鲁尊儒墨,宗庙泯灭。非达奥知微,不能御敌;不劳心苦思,不能原事;不悉见情伪,不能成名;材智不明,不能用兵;忠实不真,不能知人。是以,鬼谷先生述〈捭阖 、〈揣摩 、〈飞箝 、〈抵巇 之篇,以教苏秦、张仪游说於六国而探诸侯之心,於是术行焉!夫用探心之术者,先以道德、仁义、礼乐、忠信、诗书、经传、子史、谋略、成败浑而杂说,包而罗之,澄其心,静其志,伺人之情,有所爱恶、去就,从欲而攻之,阴虑阳发,此虚言而往,彼实心而来,因其心,察其容,听其声,考其辞。言不合者,反而求之,其应必出,既得其心,反射其意,符应不失,契合无二,胶而漆之,无使反覆,如养由之操弓、逢蒙之挟矢,百发无不中正,犹设罝罘,以罹鱼兔,张其会,磔其腰,胁其虚,必冲纲而挂目,亦奚有孑遗哉!
夫探仁人之心,必以信,勿以财;探勇士之心,必以义,勿以惧;探智士之心,必以忠,勿以欺;探愚人之心,必以蔽,勿以明;探不肖之心,必以惧,勿以常;探好财之心,必以贿,勿以廉。夫与智者言,依於博,智有涯而博无涯,则智不可以测博;与博者言,依於辨,博师古而辨应,今则不可以应辨。与贵者言,依於势,贵位高而势制高,则位不可以禁势。与富者言,依於物,富积财而物可宝,则财不足以易宝。与贫者言,依於利,贫匮乏而利丰赡,则乏不可以賙丰。与贱者言,依於谦,贱人下而谦降下,则贱不可以语谦。与勇者言,依於敢,勇不惧而敢刚毅,则勇不可以慑刚。与愚者言,依於锐,愚质朴而锐聪明,则朴不可以察聪。此八者,皆本同其道,而末异其表。同其道,人所欲听;异其表,听而不晓。如此,则不测浅、不测深,吾得出无间、入无朕,独往而独来,或纵而或横;如偃枯草,使东而东,使西而西;如引停水决之则流;壅之则止,谋何患乎不从哉!
夫道贵制人、不贵制於人。制人者,握权;制於人者,遵命也。制人之术,避人之长,攻人之短;见己之所长,蔽己之所短。故兽之动,必先爪牙;禽之动,必先觜距;螫虫之动,必以毒;介虫之动,必以甲。夫鸟兽虫豸,尚用所长以制物,况其智者乎!夫人好说道德者,必以仁义折之;好言儒墨者,必以纵横御之;好谈法律者,必以权术挫之。必乘其始、合其终、摧其牙、落其角,无使出吾之右。徐以庆吊之言,忧喜其心,使其神不得为心之主。长生、安乐、富贵、尊荣、声色、喜说,庆言也;死亡、忧患、贫贱、苦辱、刑戮、诛罚,吊言也。与贵者谈,言吊则悲;与贱者谈,言庆则悦。将其心,迎其意,或庆或吊,以惑其志,情变於内者,形变於外,常以所见而观其所隐,所谓测隐探心之术也。虽有先王之道,圣智之术而无此者,不足以成伯王之业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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